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,是初一,我坐在你同桌的后排,和你形成四十五度的角。
后來,我和你同桌換了位置,我們成了同桌。那時的你,活潑大方,彼時的我,安靜內向。
記得第一學期的期中考試,你第五,我二十一。爸爸把我批評了一頓,后來不知怎么著的我的排名就超過你了,并且一直保持到中考。
初一初二,我們經常結伴回家,那條長長的路,因了你的陪伴不寂寞。
初三的時候,你的爸媽鬧離婚,影響了你的狀態,你的成績變得漂浮不定。填報志愿的時候,我和父母商量后填了市里最好的一中。你沒和誰商量報了九中。
中考后,我對你說我考得不好,你說沒事的,你那么努力會上的。
結果出來了,我682,你672,那年一中的錄取分數線是669。我很高興的給你打電話,完全忽略了電話那頭你的黯然。如果,你中考前的狀態好點,如果,你對自己有信心一點;如果,誰給你一點建議,或許你就上了一中。
你去九中報名那天,打電話給我說:操場很大,可以用來散心。我知道,你想讓我知道你是高興的,哪怕偽裝,也要給我看。
高一第一學期過半,你跟我說你打算學體育,我不同意,我說:你一個女孩子家學什么體育?你淡淡的說:在九中這樣的學校,不學特長是考不上大學的。呵呵,考大學。那時我在一中過得也不如意,那里高手太多,我 在努力的使自己不被埋沒。
高一第二個學期,我聽別人說你戀愛了,我不相信,直到你寫信親自告訴我。我把那封信給撕了,還哭了。我的老鼠,誰也不能和我搶!我賭氣半個月不給你寫信,把想對你說的話都寫在本子里。后來你們還是分了,那男生是你們學校老師的兒子,你們那么脆弱的感情受不了那種打壓的。
后來,我要到廣東讀書了,你好像有先見之明似的,我還沒告訴你你就知道了。你笑著說:在那里要乖乖的,繼續努力。
初到廣東,我非常的不適應。受了挫折,感到委屈的時候,沒有人聽我說,我都咽在肚子里。為了節省時間,我把寫日記的習慣也丟掉了,天天和數學英語較著勁,語文幾乎被我忽略。高二高三的兩年,我的語文完全是靠著以前的老底撐著。有時語文考得很低分的時候,我就會回想起我們以前語文考試爭第一的場景。那時,不是你最高分,就是我,好像我得的多一點。每次考試,我考不了前五,只要語文是最高分,回家就可以免受批評,呵呵。
每次我跟你打電話,我就會說這里的高考錄取率是多少,我又跟目標接近了多少,從來不提我的擔憂,我的顧慮,我的徘徊.........
后來啊,后來高考了,我到底是沒有達到那個目標。你更慘,體育上了二本線,文化課沒上。你在師傅的勸說下選擇了復讀,你說你復讀的要求不高,上二本就好。就是你的這句話,我決定不復讀了。你努力爭取的,我不忍不屑一顧的丟棄。
你在九中復讀,我有空就給你電話,我總是聽的多,聽你絮絮叨叨的說著你的跑步速度又快了多少,你做的體操動作又標準了多少...........
大一第一學期一個下午,我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去青年志愿者協會面試干事,你的電話來了。沒等我說話,你就對我說:我舅舅沒了。沒了?你舅舅?那個剛三十歲,和你感情很好,考上湖大又去參軍的舅舅?我一時說不出話來,你靜靜地和我說著說著,我的淚就流下來了,你還對我說別哭別哭,我沒事,我都不哭你哭啥?
回家過年的時候,你到我家玩,我送你回家的時候,路過一片墳地,你稍微指了一下對我說:我舅舅在那里。然后你自己沒有再多看一眼,就拉著我走了。
大一第二個學期,你爸媽離婚了。四年前,他們鬧,影響你中考,四年后他們離了,毀了你的二次高考。
你還是沒上,這次是體育過了,文化課差了幾分。
你爸讓你去讀三本,你不想,因為貴,你爸罵你說:放本科不讀,讀專科?后來你還是讀了?。
大一一個暑假,我們都沒怎么聯系。大二開學時,我想你可能已經去學校了,就一直拖著沒給你家里打電話,想你聯系我,可是你一直都沒有。
前兩天在網上遇到師傅,師傅說你去讀了?,因為你爸爸病了要花錢。
今晚遇到你,你告訴我說你爸病了,是肝癌!我愣住了,那一刻,我好想哭,為你!老鼠,為什么,為什么你要經歷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幸?我突然覺得,我好過分,我的一切,好像都放在那里,為的是和你形成對比。
我們認識,整整八年了。八年,一段不算短的時間,我們一起走過了。
“人生若只如初見”出自納蘭的《木蘭辭》,說的是意中人初見時的美好。但是老鼠,我把它用在我們身上,老鼠,一直以來,我都想梳理一下我們一起的記憶,又覺得這應該由我們一起來完成。今晚,我粗略的回憶了一下,錯漏了很多很多我知道。老鼠,我好希望好希望,你還是我初次見到時的那個孩子,干凈,大方,爽朗,自信,活潑。老鼠,我希望你好好的,好好的。
謹以此文獻給我最好的朋友,老鼠。
